夢之起點：最是秋來夢起時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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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之起點：最是秋來夢起時①
“你這話……是什麽意思？”
杜檸聽到百悟表示想與自己“重新來過”，第一反應是有些驚喜，繼而心中又生出了不少困惑——他們並沒有分開過，又談何重新來過呢？
“我之前的夢裏，總有一個女孩的影子。面目很模糊，但我能感覺到，那個人就是你。”
“原來你也……”
“對，我也因為那些夢境而困惑過。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，是我十七歲那一年，你出現在我最無助、最狼狽的時候，還送了我一盒甜點。從那以後，我就再也沒忘記過你，原先我以為那樣的感情只是出於感激；直到再次遇到你，我才發現……”
顯然，百悟就是當年搭過杜檸便車的那名高中生，所以他才會知道她曾做過椰汁西米糕，當時的少年經過多年的訓練，身材結實了不少，面貌亦煥然一新，因而杜檸先前並沒有將他認出來。
杜檸知道對方想說什麽，便直截了當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：
“但你最近好像變得怪怪的……我當是你發現我們的羈絆可能來自另一個時空，所以想掙脫別人給你設定的命運，就打算和我分開。”
聽到這裏，方才嚴肅地遙望遠方出神的百悟，一下又恢覆了之前那種憨憨的狀態，忙不疊解釋起來：
“怎麽會？！你怎麽會認為我想要和你分開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，好不容易才……哦對了，可能是我最近總在想書中時空的那些事，有點怠慢你了，不好意思啊。”
百悟一邊說著，一邊羞愧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，轉向杜檸時發現對方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。月光點亮了女神的面孔，那種柔和的美顯得分外動人，百悟只覺得對方的周圍突然間出現了好多粉色泡泡，直叫他看得雙目迷離。
他這才想起來，自己與杜檸在一起後，兩人要麽忙忙碌碌，要麽被謠言風波和異獸入侵整得暈頭轉向，即便有獨處的機會，他也沒好好珍惜……想到這裏，百悟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，慢慢朝杜檸的方向湊了過去……
“但你說的‘重新來過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……咦，你眼睛怎麽啦，進沙子了？”
杜檸回過頭時看到百悟閉著眼，懟上來的臉，只覺得莫名其妙，他只好趕緊轉回去，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來緩解尷尬。
“沒有沒有，我沒事。我所說的‘重新來過’，是希望我們別再糾結這份情從何而起，撇開過去的種種，直面內心，好好地在一起。我也不去想那書生為什麽選擇杜小姐了，管他到底是愧疚還是真愛，我只知道，這個世界的我，真的很喜歡你。”
百悟說這話時嗓門不大，但語氣很堅定，像是一顆溫柔的子彈瞬間擊穿了杜檸的心臟，並在她的心頭綻出了陣陣煙火。
只是心頭的“煙火”叫她聯想到了樂園中的經歷，歡呼雀躍的游客對杜檸和百悟眼中的畫面渾然不覺，他們仿佛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想到這裏，杜檸覺得有必要趁現在和百悟再討論一下那些異世界畫面的暗示，這想法卻被一道清亮的女聲給打斷了：
“他走啦！你們要不要下來呀？”
還沒等到杜檸開口，他們先等來了畢靈。這姑娘在歷經險境後，仍可以極快的速度恢覆精氣神，而且杜檸眼中的畢靈，總有著一種美而不自知的天真，以及知世故卻不世故的純粹。
“那個司機師傅已經離開了？那書燈……”
看來前廳的風波已經過去，但百悟問出這話時，便預感畢靈的回答會將這事推向一種更為不妙的處境中。然而，對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些，或者說，並未將百悟的擔憂當回事，直接答道：
“那司機應該沒啥問題，後來湯傳把他給搖醒了，他吃完面就走了。”
“湯哥是怎麽確定他沒問題的？”
百悟不死心，仍想問出個究竟，畢靈便繼續說：
“應該是看那書燈很快就滅了吧，說明他不是來自異世界的角色。”
聽到這裏，杜檸心裏一驚，迅速和百悟交換了一下眼神——如果那書燈不是因為出租車司機而亮，那就說明這異象很可能與他倆有關。不過，他們進店工作了這麽久，之前只有杜檸被魚婦短暫附身時出現過類似的情況，除此以外，明明未見異常……
畢靈似乎並未發現他們的情緒波動，還興致勃勃地向杜檸推銷起了噸噸的手藝：
“小木啊，你不在的這段日子裏，噸噸可根據你留下的菜譜嘗試了不少甜點呢。他還是有點掌握不好糖的分量，但今天做的蜜漬小番茄還不錯，我給你們留了一些，等下去嘗嘗看吧。”
杜檸一邊點頭，一邊在心裏犯了嘀咕：
“自己和百悟明明才離開了一天，為何畢靈會說成是‘你不在的這段日子’，這樣的表達，聽上去也太奇怪了吧……”
只是，還沒等她有機會細問，三人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前廳，湯傳和噸噸坐在某處餐桌旁，他們面前的那盞青花書燈，正閃爍著灼灼光華……
這樣的場景令百悟下意識起了防備心，他走到樓梯口便停下了腳步，且用身子將杜檸護在了後邊，滿眼警惕地看向湯傳。
“咦？你們怎麽啦？”
後知後覺的畢靈一開始還沒意識到百悟停下腳步的緣由，直到她也發現書燈亮了起來，才皺了皺眉，直截了當地向湯傳問了起來：
“這是什麽情況？你們現在想幹嘛？”
提問時，她竟也不由自主地護在了百悟他們的前面，似乎也很擔心湯傳會毫不留情地指出杜檸他們的真實身份，並將他倆送回書中時空。
“有些事的答案，已經很明顯了。但你們不用擔心，過來一起坐會兒，我們聊聊吧。”
盡管他這樣說，百悟仍是沒有立刻放下戒備，而是回頭用眼神征求了一下杜檸的意見，直到見對方點頭，才拉著她與畢靈一同入座。
大家圍著青花書燈坐成了一圈，但似乎誰都沒有想好該從何談起，因而大家只是靜默地對坐了半晌，如同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，連急性子的畢靈也沒有開口，只是略帶憂傷地垂著腦袋。
“我們一起努力了這麽久，一起送回了不少來自異時空的角色，弄了半天，我們本身也是從書裏跨越過來的？”
到後來，還是杜檸沒憋住，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。說來也好笑，她在進入斜陽餐廳之前，一直都在劇團從事編劇工作，怎麽都沒想過——連她本身，竟然也是被編撰出來的角色。
然而，對於她的說辭，湯傳卻未置可否，但這樣的沈默本身已經給出了答案。
“但為什麽這書燈之前不亮呢？”
不知是純粹出於好奇，還是仍想再掙紮一番，百悟直接拋出了內心的困惑。或許是這樣的問題要好答一些，湯傳即刻清了清嗓子，開始娓娓道來：
“小木、小百，我知道你們心裏還有很多想不明白，難以理解的，之前你們也提起過，但我總說‘不便透露’。如今，很多事情漸漸清晰了，我便沒有什麽好瞞著你們的了。”
杜檸在湯傳作答時，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百悟，明顯感到對方的狀態逐漸放松了下來。
“從書中時空‘跨越’到現實世界的角色們，的確可以分為不同的等級，這一點，我們之前就討論過。”
杜檸想起湯老板曾告訴過她：
“不同的角色，歸屬於不同的等級。書裏面，自我意識越強的角色，級別也就越高。”
另外，他還曾將肖玉判斷為“A級”，卻說這都並不是級別最高的一類角色。
“根據不同角色在書中的重要程度，會有不同的分級，比如一些作者著墨不多的配角，可能屬於B類，甚至更低端的等級。但也有例外，比如之前我們遇到的‘簡州貓’，就有較強的自主意識，甚至意圖突破書中時空的設定，我以為他已經達到了S級，現在想來，也不過是個‘A+’。”
“但這些，和我問的書燈那事……又有什麽關系麽？”
百悟有些心急，他擔心湯傳又會像之前那樣顧左右而言他，直到將他們繞暈，暈得忘記了最初的問題。但即便百悟發出了追問，湯傳仍沒有直接給出答案，而是用一個微笑稍稍安撫了百悟的情緒，讓他安心聽自己說完。
“在你們加入斜陽餐廳之前，我們早已經歷了很多場戰鬥，但遇到的對手，通常沒有後來那樣難纏。因為除了故事的主角或是有能力突破原有設定的角色外，很少有超越A級的存在；但其實，在他們之上，還有一類S級的角色，我們未曾見過，便以為那只存在於傳說中。”
“S級？”
杜檸和百悟異口同聲問了出來，但湯傳的情緒仍然穩定，並接著往下解釋：
“S級的角色非常特殊，甚至可以說他們在某種程度上已基本脫離了與書中時空的聯系，成長為現實世界的獨立個體，擁有自己的思想和全新的命運，因而很難真正被異獸操控，連這書燈，也很難驗明他們的真身……”
杜檸擰了擰眉，忍不住插了一句：
“既然如此，這燈，現在怎麽又亮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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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檸聽到百悟表示想與自己“重新來過”，第一反應是有些驚喜，繼而心中又生出了不少困惑——他們並沒有分開過，又談何重新來過呢？
“我之前的夢裏，總有一個女孩的影子。面目很模糊，但我能感覺到，那個人就是你。”
“原來你也……”
“對，我也因為那些夢境而困惑過。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，是我十七歲那一年，你出現在我最無助、最狼狽的時候，還送了我一盒甜點。從那以後，我就再也沒忘記過你，原先我以為那樣的感情只是出於感激；直到再次遇到你，我才發現……”
顯然，百悟就是當年搭過杜檸便車的那名高中生，所以他才會知道她曾做過椰汁西米糕，當時的少年經過多年的訓練，身材結實了不少，面貌亦煥然一新，因而杜檸先前並沒有將他認出來。
杜檸知道對方想說什麽，便直截了當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：
“但你最近好像變得怪怪的……我當是你發現我們的羈絆可能來自另一個時空，所以想掙脫別人給你設定的命運，就打算和我分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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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會？！你怎麽會認為我想要和你分開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，好不容易才……哦對了，可能是我最近總在想書中時空的那些事，有點怠慢你了，不好意思啊。”
百悟一邊說著，一邊羞愧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，轉向杜檸時發現對方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。月光點亮了女神的面孔，那種柔和的美顯得分外動人，百悟只覺得對方的周圍突然間出現了好多粉色泡泡，直叫他看得雙目迷離。
他這才想起來，自己與杜檸在一起後，兩人要麽忙忙碌碌，要麽被謠言風波和異獸入侵整得暈頭轉向，即便有獨處的機會，他也沒好好珍惜……想到這裏，百悟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，慢慢朝杜檸的方向湊了過去……
“但你說的‘重新來過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……咦，你眼睛怎麽啦，進沙子了？”
杜檸回過頭時看到百悟閉著眼，懟上來的臉，只覺得莫名其妙，他只好趕緊轉回去，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來緩解尷尬。
“沒有沒有，我沒事。我所說的‘重新來過’，是希望我們別再糾結這份情從何而起，撇開過去的種種，直面內心，好好地在一起。我也不去想那書生為什麽選擇杜小姐了，管他到底是愧疚還是真愛，我只知道，這個世界的我，真的很喜歡你。”
百悟說這話時嗓門不大，但語氣很堅定，像是一顆溫柔的子彈瞬間擊穿了杜檸的心臟，並在她的心頭綻出了陣陣煙火。
只是心頭的“煙火”叫她聯想到了樂園中的經歷，歡呼雀躍的游客對杜檸和百悟眼中的畫面渾然不覺，他們仿佛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想到這裏，杜檸覺得有必要趁現在和百悟再討論一下那些異世界畫面的暗示，這想法卻被一道清亮的女聲給打斷了：
“他走啦！你們要不要下來呀？”
還沒等到杜檸開口，他們先等來了畢靈。這姑娘在歷經險境後，仍可以極快的速度恢覆精氣神，而且杜檸眼中的畢靈，總有著一種美而不自知的天真，以及知世故卻不世故的純粹。
“那個司機師傅已經離開了？那書燈……”
看來前廳的風波已經過去，但百悟問出這話時，便預感畢靈的回答會將這事推向一種更為不妙的處境中。然而，對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些，或者說，並未將百悟的擔憂當回事，直接答道：
“那司機應該沒啥問題，後來湯傳把他給搖醒了，他吃完面就走了。”
“湯哥是怎麽確定他沒問題的？”
百悟不死心，仍想問出個究竟，畢靈便繼續說：
“應該是看那書燈很快就滅了吧，說明他不是來自異世界的角色。”
聽到這裏，杜檸心裏一驚，迅速和百悟交換了一下眼神——如果那書燈不是因為出租車司機而亮，那就說明這異象很可能與他倆有關。不過，他們進店工作了這麽久，之前只有杜檸被魚婦短暫附身時出現過類似的情況，除此以外，明明未見異常……
畢靈似乎並未發現他們的情緒波動，還興致勃勃地向杜檸推銷起了噸噸的手藝：
“小木啊，你不在的這段日子裏，噸噸可根據你留下的菜譜嘗試了不少甜點呢。他還是有點掌握不好糖的分量，但今天做的蜜漬小番茄還不錯，我給你們留了一些，等下去嘗嘗看吧。”
杜檸一邊點頭，一邊在心裏犯了嘀咕：
“自己和百悟明明才離開了一天，為何畢靈會說成是‘你不在的這段日子’，這樣的表達，聽上去也太奇怪了吧……”
只是，還沒等她有機會細問，三人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前廳，湯傳和噸噸坐在某處餐桌旁，他們面前的那盞青花書燈，正閃爍著灼灼光華……
這樣的場景令百悟下意識起了防備心，他走到樓梯口便停下了腳步，且用身子將杜檸護在了後邊，滿眼警惕地看向湯傳。
“咦？你們怎麽啦？”
後知後覺的畢靈一開始還沒意識到百悟停下腳步的緣由，直到她也發現書燈亮了起來，才皺了皺眉，直截了當地向湯傳問了起來：
“這是什麽情況？你們現在想幹嘛？”
提問時，她竟也不由自主地護在了百悟他們的前面，似乎也很擔心湯傳會毫不留情地指出杜檸他們的真實身份，並將他倆送回書中時空。
“有些事的答案，已經很明顯了。但你們不用擔心，過來一起坐會兒，我們聊聊吧。”
盡管他這樣說，百悟仍是沒有立刻放下戒備，而是回頭用眼神征求了一下杜檸的意見，直到見對方點頭，才拉著她與畢靈一同入座。
大家圍著青花書燈坐成了一圈，但似乎誰都沒有想好該從何談起，因而大家只是靜默地對坐了半晌，如同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，連急性子的畢靈也沒有開口，只是略帶憂傷地垂著腦袋。
“我們一起努力了這麽久，一起送回了不少來自異時空的角色，弄了半天，我們本身也是從書裏跨越過來的？”
到後來，還是杜檸沒憋住，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。說來也好笑，她在進入斜陽餐廳之前，一直都在劇團從事編劇工作，怎麽都沒想過——連她本身，竟然也是被編撰出來的角色。
然而，對於她的說辭，湯傳卻未置可否，但這樣的沈默本身已經給出了答案。
“但為什麽這書燈之前不亮呢？”
不知是純粹出於好奇，還是仍想再掙紮一番，百悟直接拋出了內心的困惑。或許是這樣的問題要好答一些，湯傳即刻清了清嗓子，開始娓娓道來：
“小木、小百，我知道你們心裏還有很多想不明白，難以理解的，之前你們也提起過，但我總說‘不便透露’。如今，很多事情漸漸清晰了，我便沒有什麽好瞞著你們的了。”
杜檸在湯傳作答時，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百悟，明顯感到對方的狀態逐漸放松了下來。
“從書中時空‘跨越’到現實世界的角色們，的確可以分為不同的等級，這一點，我們之前就討論過。”
杜檸想起湯老板曾告訴過她：
“不同的角色，歸屬於不同的等級。書裏面，自我意識越強的角色，級別也就越高。”
另外，他還曾將肖玉判斷為“A級”，卻說這都並不是級別最高的一類角色。
“根據不同角色在書中的重要程度，會有不同的分級，比如一些作者著墨不多的配角，可能屬於B類，甚至更低端的等級。但也有例外，比如之前我們遇到的‘簡州貓’，就有較強的自主意識，甚至意圖突破書中時空的設定，我以為他已經達到了S級，現在想來，也不過是個‘A+’。”
“但這些，和我問的書燈那事……又有什麽關系麽？”
百悟有些心急，他擔心湯傳又會像之前那樣顧左右而言他，直到將他們繞暈，暈得忘記了最初的問題。但即便百悟發出了追問，湯傳仍沒有直接給出答案，而是用一個微笑稍稍安撫了百悟的情緒，讓他安心聽自己說完。
“在你們加入斜陽餐廳之前，我們早已經歷了很多場戰鬥，但遇到的對手，通常沒有後來那樣難纏。因為除了故事的主角或是有能力突破原有設定的角色外，很少有超越A級的存在；但其實，在他們之上，還有一類S級的角色，我們未曾見過，便以為那只存在於傳說中。”
“S級？”
杜檸和百悟異口同聲問了出來，但湯傳的情緒仍然穩定，並接著往下解釋：
“S級的角色非常特殊，甚至可以說他們在某種程度上已基本脫離了與書中時空的聯系，成長為現實世界的獨立個體，擁有自己的思想和全新的命運，因而很難真正被異獸操控，連這書燈，也很難驗明他們的真身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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